0次浏览 发布时间:2025-07-12 19:12:33
“东……西?”
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,干涩得像砂纸摩擦骨头。苏晚平静话语里蕴含的冰冷信息,像一条毒蛇,缠绕上我刚刚因狂喜而滚烫的心脏,瞬间冻结了血液。
陆天明没死。他变成了……“东西”?
什么东西?!是人?是鬼?还是……
一种本能的、深入骨髓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。我下意识地伸手探向口袋——那个存放着最隐秘物品的地方。指尖触碰到一张折叠得异常整齐、带着硬挺棱角的纸片。
是它。一直在我外套内袋里。
我甚至不记得什么时候放进去的。也许是昏迷前最后的动作?也许是苏晚在我失去意识时塞进来的?
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催使着我。我僵硬地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将那张纸掏了出来。昏黄的灯光下,纸张泛着一种不祥的冷白。
展开。
没有文字说明。只有一行行用极其精细的笔触描绘的**分子结构式**!
它们扭曲、纠缠、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暴力美感,核心是一个从未在任何已知化学文献中出现过的、如同数条毒蛇首尾相衔的复杂环状结构。仅仅是看着,就让人感到一种生理性的不适和眩晕。结构式的线条并非单纯的黑色,在某些关键节点,隐隐透着一种极淡的、令人心悸的暗红。
而在结构式的最上方,用一种仿佛蘸着心头血写就的、力透纸背的深红色墨水,潦草地标注着一个单词:
**PANDORA**。
潘多拉。
神话中带来灾厄的魔盒。
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。大脑一片空白,只剩下这个名字在疯狂回响。
潘多拉……潘多拉!
这个名字……这个结构……它的核心骨架……为什么……为什么和我耗尽心血、刚刚被陈远夺走的“基石”项目核心成分“X”……如此相似?!不,不仅仅是相似!潘多拉的分子结构,就像是“X”被强行撕裂、扭曲、注入了某种狂暴的、充满毁灭欲望的杂质后形成的终极畸变体!
它……它和“蚀心”……也有同源的气息!蚀心的毁灭性,潘多拉那令人作呕的扭曲感……它们都指向同一个源头!
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,纸张发出细微的簌簌声。目光死死锁定在纸张最不起眼的角落——那里,一个极其微小、几乎被墨线淹没的标记,如同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!
一个用极细线条勾勒出的、扭曲的“门”形符号。
**父亲林远山的专属标记!**
嗡——!
仿佛有一口巨大的铜钟在我脑颅里被狠狠敲响!震得我头晕目眩,耳膜轰鸣!
父亲!这张诡异的、名为“潘多拉”的、能将陆天明变成“东西”的药剂配方……源头……竟然指向了我那离奇死在实验室的父亲?!
蚀心、基石、潘多拉……父亲……陆天明的变异……
混乱的信息碎片如同失控的弹片,在我混乱的脑海中疯狂碰撞、切割!一个模糊而恐怖的猜想在迅速成型:这一切,难道……早就在父亲的预料之中?或者……他本身就是漩涡的中心?!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?!”我猛地抬头,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苏晚,声音嘶哑得如同困兽,“潘多拉?!它……它怎么会在你手里?还是……在我口袋里?!”
苏晚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配方上,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、难以捉摸的涟漪,仿佛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。
“它是‘钥匙’。”她的声音依旧平静,却带上了一种冰冷的重量,“也是‘灾厄’的开端。陆天明拿到‘基石’的核心数据后,太过心急。他试图……‘优化’它,或者说,强行解锁它更深层的力量。他动用了不该动用的东西,进行了禁忌的实验。潘多拉……就是那场实验失控的产物。”
“灾厄?”我捕捉到这个词,心脏猛地一沉,“什么灾厄?他变成了什么‘东西’?!”
苏晚没有直接回答。她走到那张简陋的木桌前,拿起一个巴掌大的、看起来像是军用规格的便携式平板电脑。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了几下,然后调转屏幕,对准了我。
屏幕上,正播放着一段晃动的、充满噪点的新闻直播画面。背景是混乱的街头,警笛声、尖叫声、爆炸声混杂在一起。记者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恐和绝望:
“……紧急插播!陆氏集团总部大厦……正在遭受……正在遭受不明生物袭击!重复,陆氏集团总部大厦遭受不明生物袭击!警方和特勤部队已赶往现场,但损失惨重……请附近市民立刻远离!立刻远离!……”
镜头猛地拉近,对准了陆氏大厦那标志性的、如同荆棘王冠般的顶部。
画面剧烈抖动了一下!
一个……**东西**……正攀附在大厦光滑的玻璃幕墙上!
它的体型庞大得超乎想象,至少有五六层楼高!身体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、混合着暗沉金属光泽和生物粘液的质感,仿佛融化的沥青与废弃的机械零件强行糅合在了一起。无数扭曲的、粗细不一的触手从它庞大的躯干上延伸出来,疯狂地抽打着大厦的玻璃和钢结构,每一次抽击都伴随着玻璃的爆裂声和金属扭曲的呻吟!
它的“头部”——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头的话——是一个难以名状的巨大肉瘤状结构,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、不断开合的孔洞,从中喷溅出腥臭的、带着腐蚀性的粘液。在肉瘤的中央,勉强能辨认出一张扭曲变形的、依稀保留着人类五官轮廓的“脸”!
那张脸……虽然肿胀、撕裂、覆盖着恶性的增生组织……但那种骨子里的傲慢、那种对一切尽在掌握的冰冷……**是陆天明!**绝对是陆天明!
“吼——!!!”
一声无法形容的咆哮,即使隔着屏幕和遥远的距离,也仿佛带着实质性的冲击波,狠狠撞在我的耳膜上!那声音混合了野兽的狂怒、机械的轰鸣,还有一种……属于人类的、极端痛苦和疯狂的嘶吼!
它猛地扬起一条粗壮如攻城锤般的触手,狠狠砸向大厦顶部那个巨大的、象征着陆氏王权的荆棘王冠雕塑!
轰隆——!!!
巨大的金属雕塑如同纸糊般被砸得粉碎!碎石和扭曲的钢筋如同暴雨般从高空坠落!
画面在剧烈的爆炸和记者的惨叫声中中断,屏幕陷入一片刺眼的雪花噪点。
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。
只有我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。
我的手指死死攥着那张“潘多拉”配方,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,坚硬的纸张边缘几乎要割破手套嵌入皮肉。
陆天明……真的变成了……**怪物**!
一个由贪婪、野心和对禁忌力量的滥用催生出来的、恐怖而扭曲的怪物!
而制造出这个怪物的“潘多拉”……源头……指向我的父亲!
“他……怎么会……”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巨大的冲击让我几乎无法思考。恐惧?荒谬?还是……一种难以言喻的、近乎宿命的沉重感?
“潘多拉的核心,是高度提纯且被恶意扭曲的‘X’能量。”苏晚的声音打破了死寂,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,精准地切入核心,“它能无限放大生命体的潜意识和深层欲望,同时……诱发不可控的肉体畸变。陆天明的欲望……太过庞大和扭曲了。”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我手中的配方,“而你父亲……他似乎很早就预见到了这种可能性,试图找到控制它的方法,或者……锁住它。”
锁住?那张纸上的“门”形标记!那个便签上的“锁好门”!
我猛地想起苏晚刚才的话:“它是‘钥匙’……”
钥匙?开启什么?锁住什么?!
“那蚀心呢?”我急促地问,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,“蚀心也是‘X’的变种?为什么它能被你那碗……‘药’中和?”我几乎无法形容那碗差点把我送走的恐怖液体。
苏晚走到我床边,从那个散发着清苦药味的小箱子里取出几样东西:几个装着不同颜色粉末和液体的玻璃小瓶,一个研磨钵,一根细长的银针。
“蚀心,是‘X’能量在极端破坏性方向应用的产物。它的本质,是强行摧毁神经结构。”她一边解释,一边将一种深褐色的粉末倒入研磨钵,动作从容不迫,带着一种古老仪式的韵律感。“而我给你的‘引’,其作用并非简单的‘解毒’。”
她拿起银针,轻轻挑破自己左手食指的指尖。一滴殷红的血珠沁出,带着一种奇异的、仿佛蕴含着微弱星光的色泽。她将这滴血珠滴入研磨钵的粉末中。
嗤——
一声极其轻微的、如同冷水滴入热油的声音响起。深褐色的粉末瞬间将那滴血珠吸收,颜色迅速转变为一种深邃的、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紫色。
“它更像一把……‘钥匙’。”苏晚的声音低沉下去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,“一把打开你自身潜藏的、对抗‘X’能量侵蚀能力的‘钥匙’。蚀心是毁灭的火焰,而这‘引’,则是点燃你体内对抗之火的火星。两者相遇,便是淬炼,是生死的角力。你活下来了,证明你体内的‘火种’……足够强大。”
她将研磨好的暗紫色粉末倒入一个盛着透明液体的试管中。粉末迅速溶解,液体变得如同最纯净的紫水晶。
“至于它中和蚀心的原理……”苏晚将试管轻轻摇晃,递到我面前,目光深邃地看着我,“或许,答案不在药理,而在……你的血脉深处。”
血脉深处?!
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,劈开了我混乱的思绪!父亲的研究……潘多拉的源头标记……苏晚那滴奇异的血……还有她此刻意有所指的话语……
难道……林家血脉……有什么特殊之处?!
就在这巨大的信息冲击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时——
**呜——呜——呜——!!!**
凄厉刺耳的防空警报声,毫无征兆地、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,猛地撕裂了城市死寂的夜空!
声音尖锐得仿佛要刺穿耳膜,带着一种末日降临的绝望感,一遍又一遍地在窗外炸响!
紧接着,远处传来了此起彼伏的、非人的嘶吼声!声音杂乱、狂躁,充满了原始的破坏欲,比刚才在视频里听到的陆天明的咆哮更加密集、更加令人毛骨悚然!
“开始了。”苏晚的声音冰冷如铁,她迅速走到窗边,将厚重的、沾满灰尘的窗帘拉开一条缝隙。
昏黄的路灯光线透了进来,同时也映照出窗外的景象——
混乱!绝对的混乱!
街道上,车辆横七竖八地撞在一起,燃起熊熊大火,浓烟滚滚。人影在火光和浓烟中疯狂地奔跑、尖叫、互相推搡践踏!而在这些混乱的人群中,夹杂着一些动作怪异、姿态扭曲的……“东西”!
它们有的肢体膨胀变形,皮肤开裂流脓;有的长出畸形的骨刺或肉瘤;有的如同野兽般四肢着地,速度极快地在人群中扑咬撕扯!惨叫声、哭喊声、怪物的嘶吼声、玻璃破碎声、零星的枪声……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交响!
末世……真的降临了!
苏晚猛地拉上窗帘,隔绝了外面那令人绝望的景象。她转过身,脸上依旧是那种沉静的温婉,但眼神却锐利如刀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。
“城市秩序正在崩溃。陆天明的变异只是一个开始,潘多拉的能量……或者说,‘X’的扭曲力场正在扩散,诱发着更多不稳定个体的畸变。”她的语速加快,“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!陈远、陆天明的残余势力、还有其他在混乱中崛起的鬣狗……很快就会循着味道找上门!”
她迅速将桌上那本厚重的线装书、几个装着药粉的小瓶和一个巴掌大的、类似罗盘的黑色金属盘收进一个不起眼的帆布包里。动作干净利落,显然早有准备。
“去哪?”我强迫自己从巨大的震惊和虚脱中凝聚起一丝力气,挣扎着想要下床。腿脚发软,眼前又是一阵发黑。
“去拿回属于你的东西。”苏晚将帆布包斜挎在肩上,走到床边,不由分说地将那份陆天明的遗产继承文件塞进我怀里,又一把抓住我的胳膊,将我架了起来。“你的‘遗产’里,有些地方,或许藏着能解释这一切的答案。”
她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大,支撑着我摇摇欲坠的身体。她的气息近在咫尺,带着那股熟悉的、混合着草药和冰冷矿物味的奇异香气,莫名地让我混乱狂躁的精神稍稍稳定了一丝。
“答案……父亲……”我喃喃道,被苏晚半拖半扶地向门口走去。口袋里那张“潘多拉”配方,像一块烧红的烙铁,紧紧贴着我的身体。陆天明变成怪物的恐怖影像、窗外地狱般的景象、父亲笔记本上那句“锁好门”的警告、苏晚关于血脉的暗示……所有的线索如同无数碎片,疯狂地旋转、碰撞,试图拼凑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。
咣当!
就在苏晚的手即将碰到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闩时——
一声巨大的、带着强烈金属扭曲感的撞击声,猛地从门外传来!整扇铁门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,簌簌落下大量灰尘!
紧接着,是粗暴的吼叫和混乱的脚步声!不止一个人!
“妈的!给老子撞开!姓林的肯定在里面!还有那个女的!陆老板的遗产和配方,不能落到他们手里!”一个粗野凶悍的声音在门外咆哮。
“秃鹫哥!这门太结实了!里面好像还顶着东西!”另一个声音回应道。
秃鹫?武装团伙?!
苏晚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锐利,架着我的手猛地收紧!她另一只手迅速从帆布包里摸出一个装着墨绿色粉末的小瓶,毫不犹豫地拔掉塞子,将粉末猛地撒向门缝!
嗤嗤嗤——
粉末接触到空气,瞬间爆开一大团浓密的、带着强烈辛辣刺激性气味的绿色烟雾,迅速弥漫开来,堵住了门缝!
“咳咳!妈的!什么东西!毒气?!”门外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和怒骂。
“走!”苏晚低喝一声,不再犹豫,架着我猛地转身,不是冲向门口,而是扑向房间最里面、那扇毫不起眼、堆满杂物的后窗!
追兵已至!
“走!”
苏晚的声音斩钉截铁,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。她架着我的胳膊猛地发力,不再试图对抗那扇被撞击得呻吟作响的铁门,而是拖着我,像拖着一个沉重的麻袋,踉跄着扑向房间最深处!
那里,一扇被杂物半掩着的、蒙着厚厚灰尘的后窗,成了唯一的生路。
“咳咳……妈的!撞!给老子撞开!”门外,“秃鹫”那沙哑凶暴的咆哮穿透门板和弥漫的绿色烟雾,如同野兽的嘶嚎。
咣!咣!咣!
沉重的撞击声一下比一下猛烈,铁门发出不堪重负的扭曲呻吟,门框周围的墙皮簌簌剥落。绿色的辛辣烟雾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倒灌进来,刺得人眼睛生疼,喉咙发痒。
“撑住!”苏晚低喝,将我猛地推向墙壁,自己则像一道深青色的影子,敏捷地扑向那扇后窗。她双手抓住堆在窗下的破旧木箱和废弃纸板,用近乎蛮横的力量将它们掀开、推开!灰尘和蛛网瞬间弥漫开来。
窗外,不是平地,而是狭窄、肮脏、堆满垃圾的后巷,离地面足有三米多高!
“跳下去!”苏晚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,她一把拉开锈死的插销,双手猛地推开沉重的木框窗户!冰冷的、带着浓重硝烟和腐烂气息的夜风猛地灌了进来!
“跳?!”我看着下方黑洞洞的巷子,以及散落在垃圾堆上的、闪烁着寒光的碎玻璃和锈铁皮,头皮一阵发麻。以我现在的状态,跳下去不死也得半残!
“没时间了!”苏晚回头,墨色的眼眸在昏暗中锐利如刀。门外,撞击声已经变成了疯狂的踹门声,铁门中央甚至向内凸起了一个骇人的弧度!伴随着“秃鹫”手下狂躁的吼叫:“开了!快开了!”
苏晚不再看我,她动作快如闪电,一把扯下窗边挂着的一条油腻肮脏的、不知是窗帘还是破布的玩意儿,将它的一端死死系在窗框内侧一根还算结实的铁管上,另一端则猛地抛向窗外!
“抓住!滑下去!”她命令道,语气不容置疑,同时身体已经探出窗外,双手抓住那条破布,如同灵巧的猿猴,毫不犹豫地向下滑去!深青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窗外的黑暗中。
妈的!拼了!
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虚弱的身体和恐惧。我咬紧牙关,用尽全身力气扑到窗边,双手死死抓住那条油腻冰冷的破布!就在我身体探出窗外的瞬间——
轰隆——!!!
一声巨响!伴随着金属撕裂的刺耳噪音和暴徒的狂吼,那扇顽抗的铁门终于被彻底撞开!
“操!人呢?!给我搜!”
“后窗!他们从后窗跑了!追!”
几道刺眼的手电光柱如同毒蛇的信子,瞬间扫进房间,最后定格在敞开的、兀自摇晃的后窗上!
“秃鹫哥!在下面!”
“开枪!别让他们跑了!”
哒哒哒——!!!
刺耳的枪声如同爆豆般在身后炸响!子弹撕裂空气,噗噗地打在窗框和旁边的墙壁上,碎石和木屑飞溅!有几发子弹几乎是擦着我的头皮和后心飞过,死亡的寒意瞬间笼罩全身!
我再也顾不得许多,双手死死攥住破布,双腿在粗糙的墙面上猛地一蹬!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,顺着那条油腻的“绳索”急速滑落!
噗通!
我重重地砸进一堆散发着恶臭的、软绵绵的垃圾袋里!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我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,眼前金星乱冒,喉咙口涌上一股腥甜。但此刻,剧痛反而成了活着的证明!
“这边!”苏晚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,带着一丝喘息。她显然落地比我稳得多,已经猫着腰,紧贴着巷子湿滑肮脏的墙壁,警惕地观察着巷口的方向。
我挣扎着从令人作呕的垃圾堆里爬出来,浑身沾满了污秽,狼狈不堪。巷子两头都传来了混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,显然“秃鹫”的人正在包抄!
“走!”苏晚一把抓住我的胳膊,不再给我喘息的时间,拖着我向巷子深处更为幽暗、堆满废弃物的角落冲去!她的步伐敏捷而无声,仿佛对黑暗和混乱有着天生的适应力。
冲过巷口的一刹那,外面的景象如同地狱的画卷,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们眼前。
火!到处都是火!
街道两旁的高楼,几处窗口正喷吐着狰狞的火舌,浓烟如同巨大的黑色帷幕,遮蔽了大半的天空。燃烧的汽车残骸如同巨大的篝火,将扭曲的影子投射在断裂的墙壁和破碎的橱窗上。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焦糊味、血腥味、还有……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如同腐败内脏般的恶臭。
混乱!绝对的混乱!
人群像没头苍蝇一样尖叫着奔逃。有人抱着流血的亲人哭嚎,有人为了抢夺一袋食物扭打在一起,有人则神情呆滞地坐在废墟旁,眼神空洞。警笛声、爆炸声、怪物的嘶吼声、人类的哭喊声……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,形成一种令人神经崩溃的噪音洪流。
而在这混乱的背景中,那些扭曲的、非人的身影,更加肆无忌惮!
一个原本穿着西装的上班族,此刻脖子拉长了近一倍,像一条畸形的蛇,正用长满骨刺的“手”疯狂地砸着银行防弹玻璃!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女,半边身体覆盖着厚厚的、不断蠕动的菌毯,发出咯咯的、令人牙酸的笑声,追逐着几个吓破胆的孩子!还有更多形态各异、散发着恶意的“东西”,在火光与阴影中穿梭、狩猎……
“避开那些畸变体!它们对声音和活人气息极其敏感!”苏晚在我耳边急促地低语,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混乱的街道,似乎在寻找着某种规律或者安全的路径。“走这边!贴着墙根!”
她拉着我,像两道在暴风雨中穿梭的影子,紧贴着燃烧的店铺墙壁,利用车辆的残骸和倒塌的广告牌作为掩体,在混乱的街头亡命奔逃。
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带着灼痛,每一次心跳都像要冲破胸膛。虚弱的身体在巨大的求生压力下爆发出最后的力量,但每一次迈步都感觉双腿如同灌铅。苏晚的手像铁钳一样抓着我,成了我唯一的支撑点。
“吼——!!!”
一声充满暴虐气息的嘶吼从侧前方炸响!一只体型如同猎犬大小、但浑身皮肤如同剥了皮的青蛙般鲜红滑腻、长着三只不对称复眼的怪物,猛地从一辆翻倒的公交车残骸后扑了出来!它细长的、带着倒钩的口器滴着粘液,直取我的咽喉!速度快的惊人!
死亡的阴影瞬间降临!
我瞳孔骤缩!大脑在极度的恐惧和压力下,仿佛被强行按下了某个开关!世界仿佛瞬间变慢了——怪物扑击的轨迹、口器滴落的粘液、苏晚试图将我拉开的动作……一切细节都无比清晰地烙印在视网膜上!
与此同时,一种奇异的、冰冷的计算力取代了慌乱。我的目光如同扫描仪,瞬间锁定了旁边地上——一个碎裂的、流着刺激性液体的汽车电瓶,几块散落的、带着锋利边缘的碎玻璃,还有……不远处一个被遗弃的、半满的塑料饮料瓶!
“电瓶液!”我嘶哑地吼了一声,身体猛地向侧前方扑倒,不是后退,而是迎着怪物扑击的方向,一个狼狈的翻滚!
嗤啦!
怪物带着腥风的口器擦着我的肩膀划过,将本就破烂的外套撕开一道口子!
在翻滚的同时,我的右手如同拥有独立意识般探出,一把抓起地上那块最大的、边缘异常锋利的三角形玻璃碎片!左手则精准地捞起了那个半满的饮料瓶!
苏晚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,没有强行拉我,而是迅速挡在我身前,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半米长的、打磨得异常尖锐的钢筋撬棍,摆出了戒备的姿势,目光死死锁定那只一击落空、正愤怒地嘶叫着调转方向的怪物!
怪物后腿蹬地,再次扑来!
就在它腾空的瞬间!
我猛地拧开饮料瓶盖,将里面半透明的、带着甜腻香精味的液体,朝着怪物那张开的、布满利齿的口腔狠狠泼了过去!
怪物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液体弄得一愣,扑击的动作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迟滞!
就是现在!
我的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,猛地从地上弹起!左手紧握那块锋利的玻璃片,用尽全身力气,狠狠扎向旁边那个碎裂电瓶里流出的、浑浊而刺鼻的电解液!
噗嗤!
玻璃片刺入粘稠的液体!
下一秒,我不管不顾,将沾满了强腐蚀性电解液的玻璃片,像投掷飞镖一样,朝着怪物那张开的、正试图甩掉脸上甜腻液体的口器,用尽所有力气掷了出去!
“嘶啊——!!!”
玻璃片精准地射入了怪物的口腔深处!伴随着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!强腐蚀性的电解液瞬间在它脆弱的口腔和食道内发生剧烈反应!一股混合着腥臭和化学灼烧气味的白烟猛地从它口鼻中喷涌而出!
怪物如同被高压电击中,身体在空中剧烈地抽搐、扭曲!它疯狂地翻滚、撞击着地面和残骸,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和痛苦的嘶鸣!那三只不对称的复眼瞬间充血爆裂!
苏晚没有丝毫犹豫!
就在怪物痛苦翻滚、防御崩溃的刹那,她动了!深青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欺近!手中的钢筋撬棍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,精准无比地、狠狠地贯入了怪物因剧痛而暴露出来的、相对柔软的侧颈!
咔嚓!
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!
怪物的嘶鸣戛然而止!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,便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,粘稠腥臭的暗红色血液混合着被腐蚀的组织液汩汩流出。
死寂。
只有远处混乱的噪音和我自己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。
我瘫坐在地上,浑身沾满污秽,手臂因为刚才的爆发而剧烈颤抖。看着地上还在微微抽搐的怪物尸体,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一种……近乎病态的、冰冷的亢奋交织在一起。
我活下来了。用一堆垃圾,杀了一只怪物。
“走!”苏晚的声音将我从短暂的空白中拉回现实。她迅速拔出撬棍,在那怪物恶心的体表蹭了蹭血迹,警惕地扫视四周。“枪声和血腥味会引来更多!”
她再次抓住我的胳膊,将我拉起来。这一次,她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什么……是惊讶?还是重新评估?
我们继续在燃烧的废墟和混乱的人流中穿行。苏晚似乎对这片区域异常熟悉,总能找到相对隐蔽的路径,避开大股的怪物和暴徒。她甚至能提前几秒感知到某些畸变体的靠近,带着我及时躲进阴影或断墙之后。
“你对它们……很了解?”我喘着粗气,忍不住问道。她的预判能力,绝非巧合。
苏晚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,声音依旧平静,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:“它们的出现,与‘潘多拉’的能量逸散有关。能量波动、生物场紊乱……有迹可循。”她没有过多解释。
不知过了多久,就在我几乎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时,苏晚终于在一处相对僻静的街角停了下来。眼前是一栋不起眼的、只有两层的临街小楼,招牌早已褪色剥落,隐约能辨认出“XX诊所”的字样。卷帘门紧闭着,上面布满了划痕和干涸的、可疑的深色污迹。
“这里暂时安全。”苏晚低声道,她走到卷帘门旁,没有去拉门,而是蹲下身,在墙角一处不起眼的砖缝里摸索了几下。
咔哒。
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。卷帘门旁边,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、被涂成和墙壁同色的厚重铁门,无声地向内滑开了一道缝隙。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陈腐药味的冷气扑面而来。
苏晚闪身而入,示意我跟上。
诊所内部空间不大,一片狼藉。药柜被掀翻,药品撒了一地,诊疗椅歪倒着,地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和打斗的痕迹。显然,这里也未能幸免于混乱。
苏晚迅速检查了门窗,确认安全后,才稍微松了口气。她走到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,靠着墙壁缓缓坐下,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。刚才的亡命奔逃和搏杀,对她显然也是巨大的消耗。
我则像一滩烂泥般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,背靠着翻倒的药柜,大口喘着气。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酸痛。劫后余生的庆幸褪去,疲惫和虚脱如同潮水般涌来。但大脑却异常地清醒,或者说,被混乱的思绪填满。
“你到底是谁?”我抬起头,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,刺向阴影中的苏晚。声音沙哑,却带着不容回避的质问。“为什么救我?为什么知道这么多?‘引’、‘钥匙’、‘灾厄’、‘能量逸散’……这些词,不是一个普通女人该知道的!还有,那张配方……”
我的目光死死锁住她:“那张写着‘潘多拉’、带着我父亲标记的配方!它为什么会在你手里?还是说……是你放在我口袋里的?!”
诊所内一片死寂。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。
苏晚靠在墙壁上,昏暗的光线勾勒出她温婉却异常沉静的侧脸轮廓。她没有立刻回答,墨色的眼眸低垂着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,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。那股混合着草药和冰冷矿物味的奇异香气,在充满血腥和腐臭的空气里,显得格外清晰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
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回答,或者会用更多的谜语搪塞过去时,苏晚缓缓抬起了头。
她的目光穿透昏暗,落在我身上。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平静无波,而是带着一种沉重的、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的复杂。
“我受人之托。”她终于开口,声音很轻,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诊所里。“确保你能拿到那份遗产,确保你能……看清真相。”她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用词,最终吐出了那个在我心中早已盘旋不去的名字:“……受你父亲,林远山之托。”
轰!
尽管早有猜测,但当这个名字被苏晚亲口证实,依旧如同惊雷般在我脑海中炸响!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,几乎停止了跳动!
父亲!真的是父亲!
他果然……没有死于意外?!他预见到了这一切?!他安排了苏晚?!那他的死……究竟是意外,还是……
无数个问题瞬间冲上喉咙,让我几乎窒息!
“我父亲……他还活着?!”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,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。
苏晚缓缓摇头,眼神中掠过一丝极淡的、难以言喻的哀伤。“不。他死了。在……一切都还来得及阻止之前。”她的语气带着一种沉重的肯定。“他预见了‘星核’的危险,预见了‘X’被滥用的可能,也预见了……陆天明的野心。但他低估了人性的贪婪和疯狂。”
“星核?X?”我捕捉到这两个陌生的词,它们显然与“基石”的核心成分、“潘多拉”的源头密切相关!“那是什么?!父亲的研究到底是什么?!”
“那是……”苏晚刚开口,目光却猛地一凝,锐利地扫向我背后的角落!
几乎同时,我也感觉到了一丝异样!一种……被窥视的感觉?还有一种极其微弱、却带着腐朽气息的……振动?
我下意识地顺着苏晚的目光猛地回头——
在我瘫坐的、靠着的那排翻倒的药柜后面,紧贴着墙壁的阴暗角落里,散落着一些被踩踏过的废弃病历本和药品包装盒。
就在那一堆垃圾下面,露出了一个极其不起眼的纸角!
那不是普通的打印纸,而是一种特殊的、带着微弱金属光泽的、仿佛经过特殊处理的纸张!在诊所昏暗的光线下,那纸角边缘,一个熟悉的、用极细线条勾勒出的、扭曲的“门”形标记,如同黑暗中睁开的眼睛,死死地撞入了我的瞳孔!
父亲!又是父亲的标记!
我的心跳瞬间飙到了极限!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我,那下面藏着东西!至关重要的东西!
我甚至忘记了身体的虚脱和酸痛,手脚并用地扑了过去,不顾肮脏,疯狂地扒开压在上面的垃圾!
苏晚也站起身,快步走了过来,眼神同样凝重。
很快,一张折叠起来的、只有巴掌大小的便签纸,被我颤抖的手指从一堆废纸中抽了出来!
纸张入手冰凉,带着一种奇异的韧性。上面没有任何字迹,只有那个醒目的“门”形标记。
我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地将它展开。
便签纸的内页,只有寥寥几行字。字迹极其潦草、颤抖,仿佛是在极度的恐惧和紧迫中仓促写就,带着一种力透纸背的绝望感——
**“X…钥匙在‘门’后…**
**“…它醒了…它在呼唤容器…”**
**“…锁好门!不惜一切…锁好门!!”**
最后一句“锁好门!不惜一切…锁好门!!”被反复描粗,几乎划破了纸背!那扭曲的笔迹,透露出书写者当时极致的惊惶与决绝!
钥匙?门后?容器?
苏晚,冰冷,陆天明:+后续热血十足 致命的百亿遗产:结局+番外评价五颗星